毛叶兔耳风

有艾尔海森来源明示，但都是我编的。

无法赞同请避雷。

他在莽莽浩瀚的大赤沙地里横纵自如。

这便是他的国，是他那坐落于须弥西部辽阔沙漠里，无边无际，永远没有尽头的国。沙漠民居建筑的低矮造就开阔的城市空间。夜晚望去，万千星辰斑驳于星空之中，那么近，那么就仿佛沙漠民想去往月亮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复杂。

紫色的沙漠午夜，他可以深深地，大口地呼吸，空气涌入肺中，在赤王陵的顶端坐着。就像几千年前站在这片新生大陆边上那般看着他的国。

他的国始终都在啼饥号寒，诉求着地理受限，气候干旱，经济贫乏的不甘。沙漠里绽放出求生的意识和谋求幸福的欲望是如此耀眼，如此生机勃勃，以至于无法移开目光，所以他选择铺开一条通往新世界的坦荡大路。他的国便从雨林运来辉木、业果木、证悟木，从璃月运来金子和宝石。用木头和石基为赤王陵作殿台，陵墓内部又贴上精金和宝石，用来安放他的权能。

从最开始的使用武力、科技征讨驱逐魔神，再以愿望为纽带举行结盟进行三王共治，到最后想要禁忌知识，那都是去往新世界的必要的手段。花神指出利用禁忌知识是错误的，他则觉得知识如果只是被知道却不被使用，那便毫无意义可言。只要他的国通过这些手段继续走，沿着星罗密布的绿洲、绵延不绝的丝路和漫天繁星的指引，就能在莽莽赤沙中杀出来，成为文明而不是凝固在一个时刻成为历史。对此他是如此自信，胸中充斥着豪情。

一切都那么顺利而生机迸发，他的国就像健壮的巨兽，像翱翔的鹰，离开他扶持的双手，正在摆脱初始的苦难，向新世界奔赴。

随着时间的流逝，沙漠里的草枯了又绿。娜布·玛莉卡塔死去很久了，他逐渐思念她，最后奢求利用禁忌知识复活她，并没有成功。

他和他的国变得很痛苦。

禁忌知识散播瘟疫，魔鳞病如同洪水般降下淹没城邦。市集上展列品破毁损败，店门半开半闭着，布匹和瓦缸尘沙满布。建筑的木制拱柱被血泪蛀蚀，墙壁破败裂皮。他引以为傲的文明被死亡的恐惧啃食殆尽，他的国民在哀嚎和痛苦中离开此世，雄鹰坠亡在城市不远处，起伏的沙丘像是濒死巨兽的脊梁。他知道，他的国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引来禁忌知识的行动从根源上就做错了，除非他死去，否则错误依旧会不可避免的扩大。这就是错误决策的反噬，而报应从来不对始作俑者宽宏寸尺。

他独自穿过冰凉的沙原，枯死的绿洲，沉默凝视着他几近破碎的国。

他给他的国带来粉饰的黄金梦，又用世界之外引入的禁忌知识为他的国掘起坟墓。而他联合草木的主人尽力自救最终强制封印污染的禁忌知识的行为则为他的国盖上最后一抔墓土，这段错误的城邦发展史进展漫长复杂却结束的迅速果断。

 

禁忌知识带来痛苦，痛苦使他变得脆弱，即便这样它也永远不会消失。

而他想要彻底终止这一切。

 

但说到底死亡到底是什么，自我消亡还是被遗忘的开端？

他是否不应该为此感到太过恐惧，毕竟魔神消亡是概率问题，也属实是统计学的一种：从魔神战争到现在，以死去魔神的数量占已知的总数比值来说，无限趋近于一的数据也说明了，死亡是他们要经历的必然。他寻遍内心最终发现这个规律：无数生命来了又去，只不过这次轮到他了。当最后一批信仰他的人未来得及将崇拜传下去就离开，他的建筑、科技、图腾、文明记录被风沙埋葬，他的国被遗忘就是他死亡的最终结局。这时候他才懂得花神自我献祭的前一刻眼中悲伤又缄默不语，并非是对自身迎接死亡宿命的消极接纳，更多的是预见了千年后的现在，他在孤寂中只身走向末途的悲悯。

花神指出禁忌知识是错误的路，而彼时的他则确信在天空之外看到了新世界的肇基蓝图。他最终找到了错误的症结，只是走的太远太快，回不来了，死在了通往新世界的路上。

他并不是异类，每个魔神的成长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有人选择用风祝福，将自由吹向人类的城邦；有人选择以岩石般决绝的方式将城邦决策权由神治推向人治，哪怕此世不能再以魔神的身份示人；有人为了保持永恒，用雷暴困住城邦，将封闭空间作为最安全的地方。

不同之处在于，有人成长了也走出来了，有人没走出来留在那里了，仅此而已。

没有谁是特殊的。

从王陵顶的瞭望口向外望去，风沙怒吼，光线暗淡。在这个阴沉昏暗得和傍晚没有区别的下午，在这个躯壳即将解体化为光与尘的短暂刹那，他可以感受到提瓦特的时间在不断加快。以天理为顶端的世界会逐渐走向终结，旧秩序会被世界之外的旅行者焚尽，而新世界将会在伴着欢呼声从灰烬中诞生。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忘。

他安静走入陵墓核心的等离子洪流中。

 

一切画面到此戛然而止，纳西妲将他带出世界树温柔的叶序脉。

草神久久没有释怀，她说抱歉今天的记忆疏导可能就要到这里了。

艾尔海森点头起身告辞。

 

回家的路上，教令院的联络员找到了艾尔海森，提出重启他与卡维被迫中止的实验。

艾尔海森还记得那个实验，那是曾被无数次汇报过的水天丛林法留纳机阵和列柱沙原棱锥体计算矩阵，前者的知识源于草神的摩耶之殿，后者数据源代码的起点是阿赫玛尔石板。

诚然，那个实验的重点论述是关于赤王文明，因此法留纳机阵的精巧不在实验的范围内，暂且跳过。

而实验的讨论的重中之重是计算矩阵。

艾尔海森通过虚空扫描石板的代码端，检索虚空已有的备份数据库。

在此之后，将石板数据ID设为白名单，申请开放远程控制权限，将阿赫玛尔石板数据引入本地新建的虚空数据库。再之后他与卡维试过设定时钟树、ADC时序控制、校准测量。

然后你猜怎么着，成功了。

根据虚短虚断，可以确定圣章石雷霆信号与对应的沙暴信号都影响王权模块，尤其在调整RT仿真，刻意拉偏空占比，修改外用器件参数后沙暴信号在输入级提供共模偏置，雷霆信号提供三角矩形力量程，王权信号模块力的线性偏差仅为1%。谷地信号已完成全部器件替换，但tran仿真一直未收敛，提示错误。鳄首、羊首、巨蛇信号的tran仿真可以跑100ps左右，这部分可按用途命名为“维力扭矩传感器”、“载荷传感器”、“载荷遥测系统”。修改举臂信号电流电压精度，没有起到效果。调整日升信号模块结构，使其皆适用于最低电压监测范围。

卡维加上了注释：原激光电路器件栅源耐压模拟推测能达到理论极限值，所以圣章石模拟器采用两个齐纳二极管做稳定保护。

他则打上了补丁：23通道时序失效，失去驱动can线、诊断can线、仪表can线。

实验最终进展情况确定半永恒统辖矩阵打包了大部分模块，但还有一些电压传输模块没有猜到功能。齐纳二极管偏置电压需要调节范围实验，以及另配单通道和多通道的调理器，请求追加教令院资金投入。

教令院一直在尝试解构赤王科技，但现在确定的唯一结论或者说被证实的猜测就是输出结果在沙原和雨林存在差异：输出共模在全温度范围内升高5MV，输出瞬态稳定，相对维度60度，证实了沙原永远是赤王科技最适宜的环境。

这个实验最终因他和卡维的分道扬镳而被迫中止。

他的记忆混乱则从那日正式开启。

就和即便须弥包含沙漠与雨林，两者也是不同的的那样，从须弥诞生的魔神也还是不同于须弥诞生的人类。

前者差异是地理与人文，后者差异是力量与行为。

让艾尔海森做出自我的定位的话，那他觉得与那位赤王是同素异构体。

 

用知论派的学说来就是，记忆是为了重现旧信息，而学习是为了遵循已有规律泛化新知识。以掌握的信息来复现旧知识很简单，因为这是既定事实：“艾尔海森是大书记官，是前任代理大贤者，是须弥教令院知论派室罗婆耽学院毕业生”。

而这些已知的知识完全泛化不出“艾尔海森和千年前去世的赤王是同一人”的信息，这是典型的基本归因误差，你不能用某些熟悉的特征来解释实际上由背景环境共同影响从而造成的行为模式。

如果就像断掉的骨骼一样，灵魂也会被迫分裂。那么重新组合后的灵魂还和之前是同一个吗？这不是什么忒修斯之船也不是赫拉克利特之河的假说，而是欠缺前置知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合理解释的事情。

 

但解决须弥内乱后首次见面就决定为他梳理杂乱魔神记忆的纳西妲没有遵循他的认知体系，而是用一种堪称奇妙的比喻来说服他。她说沙漠里潮湿的水蒸气在夜晚接近零度的气温里凝聚为露点，等到白天，气温逐渐升高到四十度。逐渐稀薄的水汽会并入从雨林吹来的风和雾往北带往高空，盘旋于甘露花海的水面上空，最终归入北部海。这种蒸发、凝结再降雨的方式被称为水的重生之旅。所以并不是说就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她继续道，须弥的水从雨林出去，吹过沙漠升入高空，然后凝结并入海洋，最终它还是会回到须弥。如果它们很轻，就是云，因为云就是水的回声；如果它们很重，那就是雨，因为雨就是水的汁液。但不管怎样变换形态，它们终会回到须弥，回到它们诞生初始的家。

提瓦特的时间流速奇怪，不是线性平均。前一秒她听从天理的命令在坎瑞亚的灾变中保护世界树，但下一秒却在500年后的世界树下睡醒。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可能经过多次重启已经出现了逻辑悖论，所以请不要因为假设无法验证反而陷入事实规律的过拟合，遵循理解即感知的模式就可以了。现在的你不是阿赫玛尔，过去的阿赫玛尔不是你。你的记忆不属于阿赫玛尔，阿赫玛尔的记忆曾经归属于你。

结束首次梳理的纳西妲面带凝重，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个世界在悄悄的发生一些变化。

安静片刻，艾尔海森点头。魔神的作用就是给予人类继续生存的勇气，是人类迷航时的灯塔。当世界渐渐亮起来的时候，灯塔的作用就消失了。孩童可以怀念受保护的童年，但不能蜷缩其中，他们要摆脱束缚才能继续走下去，即便那些束缚曾经保护了他们。

人类可能已经不再需要魔神了。

而他很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end——

我觉得艾尔海森和卡维一定写出了什么能举国震惊的文章，这才让教令院能分出一栋堪称须弥一环内的房子。

而且他身上的符号和概念以及关于对神态度的好感语音真的让人想法多多。

趁着须弥后期剧情更新没有明说艾尔海森和阿赫玛尔没有任何关系，先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