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亲情向
01
所有的一切事情发生和结束都是有迹象的。
质辛在3岁前频繁的做着噩梦。
梦里，雾气霭霭，鬼影幢幢，周围寂静非常，只有夜空悬挂的一轮圆月。夜间的冷气贴着颈子往里钻，他被冻得呜咽。
耳边有沉重的喘息声在身后如影随形，未知的恐惧紧紧掠着他的心。每当他想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时，梦境就会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他再一次带着汗从噩梦里醒来时，听到上铺的十九问。
质辛满身汗水将棉质睡衣都浸透了。他想说我没事，张张嘴却发现口中干涩的厉害，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十九则迅速从双人床的上铺翻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咚咚咚地跑去卧室门口，开灯拉门出去叫人一气呵成。
质辛蜷缩在被窝里，听着十九的脚步声跑远然后变成一大一小两个脚步声迅速靠近。缎君衡在书房加班，还没来得及换拖鞋，脚上的皮鞋底敲在深夜里的声音让他逐渐放松神经。
脚步声就停在他的床边，质辛手指抽动了一下，发现手心在渐渐回暖。
他亲自把他从湿淋淋的被窝里挖出来抱在怀里轻轻拍背，边搂他边喊他名字。
质辛耳朵贴在缎君衡的胸前，听到气流在胸腔流动汇集然后从气管输送发出声音：质辛啊，质辛哦，回来喽，回来喽。十九则趴在他的床尾悄悄打了个哈欠。
他是安全的。
质辛的心中突然有了这样的认知。
没有黑暗，没有孤月，没有莫名的桎梏，没有未知的喘息声。
缎君衡见质辛体温逐渐变回孩童应有的热度，但小小的胳膊依旧拽着他不松手，孩童黝黑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十九在床尾打着盹也硬撑着不肯睡去，心下突然就是一软。
最后他们父子三个就在儿童房里打了地铺，十九在左边，质辛在右边，缎君衡在中间。房间采光在征求了十九和质辛的意见后除了一盏星星夜灯其余都关掉。
静谧的黑暗里，质辛窝在缎君衡身侧看灯。
澄黄的星星随着夜灯灯柱的旋转投影在墙壁上，十九说了梦话翻身的动静听起来窸窸窣窣的，缎君衡轻声哄他。
他说，质辛，睡吧
质辛揉了揉眼睛，反而一骨碌翻身起来，趴在缎君衡宽阔的胸膛上用手扒开对方的眼睑，缎君衡扭了扭头终是没有舍得甩开，也就不动了，任他仔细的探查自己的眼睛。
质辛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想通过男人的瞳孔探知什么，但到底是什么质辛自己也不知道。
他就这样看了一遍又一遍，缎君衡也就任由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质辛满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不满的收回了手，重新蜷缩在缎君衡身边，安静的任由对方将毯子掖在下巴。
然后偷偷踢开刚压在脚下的毯角。
不一样的。
质辛想，父亲的眼睛里还是不一样的。
梦里那个男人眼中的异样神色是缎君衡没有的。
耳畔响起缎君衡舒缓的呼吸声，赶走了内心的恐惧让他不再惶惶。
他终于安全了。